第48章 是我错了,好不好?……_嗜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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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 是我错了,好不好?……

  回到家里,已是深夜。

  时鸢把所有尘封在柜子里的奖状和奖杯都拿了出来,将上面蒙上的灰尘细细擦干净。

  她又给自己倒了一点红酒,坐在客厅的地毯上,静静望着落地窗外的景色。

  月明星稀,云雾散开,一轮弯月悬挂于天空,清晰可见,朦胧柔和的光线照进屋子里,映在奖状的玻璃框上,闪闪发亮。

  酒精并没有完全麻痹掉大脑神经,反而让情绪更加放大。

  时鸢盯着那些奖杯许久,忽然拿出手机,拨出了裴忌的电话。

  响了几声后,电话被人接通。

  她打的视频通话,屏幕里,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男人棱角清晰的下颌线。

  此时此刻,裴忌刚从会议室里出来,快步回到办公室,才把手机拿起来,垂眼看去。

  手机里,她的脸色酡红,眼睛也是红的,目光有些迷离,像只可怜巴巴的兔子。

  他把办公室的门合上,边走边问她:“怎么还没睡?”

  裴忌才刚问出这句,也不知道戳到了哪个点,对面的人忽然就放声大哭起来。

  他被这措不及防的一下弄得愣了下,随即便反应过来。

  这是又喝醉了。

  他的声音含笑:“怎么又哭了,嗯?”

  比起那个遇到什么事都只会用笑掩盖情绪的时鸢,他更想看到她像现在这样,在他面前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泄情绪。

  因为,这是信任和依靠一个人的表现。

  电话里,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说出来的话也断断续续的:“老师....老师她出来帮我说话了....她还说我还是她的学生....”

  话说得语无伦次,但裴忌听懂了。

  他把手边那堆没签的文件翻开,极有耐心地问她:“嗯,然后呢?”

  时鸢吸了吸鼻子,又说:“我一直以为..老师她还在生我的气,可是好像没有.....“老师她把很多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,但我还是辜负她的期望了......我还骗了老师,让她伤心了。””

  说着说着,她的眉眼耷拉下来,声音闷闷的:“我下午去老师家里,本来想把艾灸贴亲手送给她的,可我害怕她不想见我,所以我又临阵脱逃了....”

  深夜,办公室里静悄悄的,只有电话里她轻柔的嗓音传出来,让寂静的夜里多出一丝温馨与平和。

  裴忌手下一边不停地签着文件,一边听着她在电话里絮絮叨叨地说着。

  “裴忌..你说老师是不是已经不生我的气了。”

  他低声应:“嗯,不气了。”

  时鸢撇了撇嘴,语气哀怨:“你骗人....”

  他陡然失笑,“没骗你。”

  “不信的话,自己去问问,不就知道了?”

  她神色微滞,像是在慢慢反应他的话。

  裴忌顿了顿,又缓声说:“任何时候,都不要把事情全部憋在心里。想知道的就去问清楚,想做的事就去做。”

  “出了事我担着。明白吗?”

  话音落下,她的鼻尖又是一酸,慌乱地垂下眼。

  时鸢知道,他一直都能看穿她的所有心思和情绪。

  她的胆怯,犹豫,他都看在眼里。

  并且,一直在鼓励她。

  有他在,她其实什么都不用怕的。

  安静片刻,时鸢忽地开口:“我跳舞给你看好不好?”

  问完这句,她也没等他回答,就把手机立在沙发腿那里支住,起身走到前置摄像头前。

  她穿了身白色的蕾丝长袖睡裙,只有一截纤细白皙的小腿露在外面,赤着脚踩在地板上,打开一旁唱片机的开关。

  随后,一段轻柔的旋律从里面缓缓流淌出来。

  伴着音乐,她翩翩起舞。

  房间里没开灯,窗外莹白朦胧的月光透进来,映在她的身上,带着一种虚幻的,不真实的感觉。

  她的腰肢极软,每一个动作都能演绎出一种难以言说的美感,看上去柔若无骨,却又仿佛充满了韧性和力量。

  如画般精致的眉眼温柔动人,一颦一笑都勾魂摄魄,醉意朦胧下,她的神态更多出了几分平日里少见的妩媚。

  白锦竹曾经说过一句话,裴忌始终都记得。

  她说,时鸢就是为了古典舞而生的。

  一舞落毕,她的气息有些不匀,呼吸急促了些,胸口起伏着,弧度饱满。

  时鸢弯腰拿起手机,眼睛亮亮地盯着屏幕里的人。

  她的脸比刚刚更红了,语气期待地问:“好不好看?”

  裴忌的喉结缓缓滑动了下,视线不曾移开过一瞬。

  “好看。”

  话落,她弯起眼睛笑了。

  顿了顿,时鸢眨了眨眼,忽然冒出一句:“那我和温书莹比谁好看?”

  裴忌连半秒思考的时间都没用:“你。”

  时鸢抿紧唇,像是不太满意他的答案,又追问道:“那到底有多好看?”

  沉吟片刻,男人冷厉的眉眼透出些许的无奈和宠溺。

  他认真答:“像天上的仙女。”

  总算听到一个满意的答案,她又笑了,眉眼中孩子气十足。

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醉的人思维都会变得比较跳跃,时鸢忽然又想起很多以前的事。

  她开始认认真真地控诉起来:“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遇到的时候,你捡到我的扇子,还不打算还给我。”

  “你还说我是唱戏的。”

  “........”

  “还有....”

  见她还有继续翻旧账的架势,裴忌揉了揉眉心,有些无可奈何。

  他放柔了语气,低声轻哄道:“是我错了,好不好?”

  就在此时,周景林刚带着公司高层敲门进来,就听见这句犹如平地惊雷的认错。

  周景林俨然已经习惯了,而身后的高层冷不丁撞见这惊悚的一幕,吓得一哆嗦,手里的文件“啪”得一声掉在地上。

  听见声响,裴忌掀了掀眼皮,视线冷冷地射过去。

  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,周景林眼疾手快地把人拉出去,关上门。

  看着紧闭的门,高层的嘴唇都在颤抖:“周..周特助,我不会明天就被开除吧。”

  他只见过裴忌在会议室里劈头盖脸骂人的场景。

  虽然也听别人说过,他们裴总的内在体质其实是个妻奴,但他始终没信。

  直到看到今天这幕——

  周景林摸了摸鼻子,实话实说道:“很难说。”

  高层的脸色瞬间犹如混凝土。

  周景林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表安慰:“没事,以后习惯就好了。”

  “........”

  他真的还有以后吗??

  办公室里,电话还没挂断。

  “裴忌,大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。”

  闻言,裴忌微怔了下,嗯了声。

  其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。

  她的嗓音温软:“今年我陪你一起过生日吧。就在家里过,好不好?”

  措不及防地听到家这个字眼,让他的心尖忽然跟着颤了一下。

  裴忌敛眸,藏起眼底泛起的零星情绪,看着屏幕里的人,唇角轻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。

  她像是折腾得累了,手里还握着手机,还没等到他的回答,就这么沉沉睡了过去。

  听着电话里传出清浅而均匀的呼吸声,他却一直没有挂断,深邃沉静的目光落在屏幕上,一遍又一遍地勾勒着她的五官,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一样。

  许久之后,办公室里忽然响起他低沉喑哑的嗓音。

  他说,好。

  次日,一直睡到下午,时鸢才悠悠转醒。

  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,昨晚的记忆终于一点点回笼,断断续续地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。

  “叮——”

  枕头旁的手机忽地震动了声。

  时鸢微舒口气,划开屏幕,发现是裴忌发来的消息。

  点开来看,竟然是一条航班信息。

  她怔了下,刚想问这是什么,又一条新的消息弹了出来。

  「现在去还来得及。」

  她的指尖轻触屏幕,回他:「这是什么?」

  「白锦竹的航班信息。」

  看清这几个字,时鸢顿时愣住,刚刚还有些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。

  还未等她彻底反应过来,很快,他又发。

  「去吧。老师在等你。」

  放下电话,时鸢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简单洗漱后下楼,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往机场。

  这个时间段,道路拥挤不堪,前往机场的路更是拥堵。

  车流缓慢地在高架上移动,航班是晚上六点的,而现在已经五点三刻,就快要来不及了。

  时鸢在后座急得如坐针毡,离机场就差一个红绿灯的距离,她付了车钱,果断推门下车。

  她越跑越快,呼啸的冷风刮在脸上,刀割似的疼,耳边灌得全是风声。

  到了机场,六点已经过了。

  时鸢找到问讯台,将航班信息给机场的工作人员看,却只得到一句充满歉意的回答。

  “不好意思女士,这趟航班已经起飞了。”

  刚刚急速奔跑过,她的呼吸尚未平复下来,胸口剧烈起伏着,眼眶却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。

  她还是..来晚了吗。

  时鸢的目光一点点黯淡下来,就在这时,她忽然听见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。

  “时鸢。”

  她神色一滞,循着声音转身看去。

  看见身后不远处站着的白锦竹,时鸢恍惚片刻,确认不是自己看错了。

  她目光怔怔地望着白锦竹:“老师....您没走.....”

  白锦竹浅浅笑了笑。

  差距到白锦竹并不再像那天晚宴时待她那样疏离,时鸢记起了来的目的。

  她深吸一口气,指尖深陷进掌心的肉里,终于鼓起勇气开口:“老师...对不起,我当初不该骗您,我其实没有不喜欢跳舞,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跳舞是件辛苦的事。而是因为,我不能再跳了。”

  她的声音发涩:“我在南浔等您的那段时间里,遇到了意外,脚踝受了伤。医生说,我以后应该再也没办法承受高强度的练习.......”

  白锦竹顿时一愣。

  “你说什么?受伤?”

  时鸢忍不住更咽了下,继续缓缓道:“您倾注了那么多心血在我的身上,结果我却....”

  白锦竹忽然就明白了。

  紧接着,她的眼眶也泛起湿意,轻拍着时鸢的后背,心口一阵揪疼,有自责,有愧疚,更多的是心疼。

  “傻孩子。”

  “不管发生了什么事,我都是你的老师。我怎么可能真的怪你什么。以后不管再发生什么,都不许再自己一个人承担,知不知道。”

  面前的怀抱熟悉而温暖,听着这些话,积压在心口多年的情绪在此刻全部倾泻而出,时鸢像个孩子一样,哭得泣不成声。

  白锦竹心疼地说不出话,只能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后背。

  其实她也曾想过,当初时鸢放弃跳舞,或许是有苦衷的。

  可是她怎么也不愿去相信,真相会是她最不想要看见的一种。

  那个时候,时鸢也不过是个孩子,十八九岁的年纪。

  家庭支离破碎,又被迫放弃自己为之努力多年的梦想,她该有多痛啊。

  白锦竹不敢去想。

  她从包里拿出纸巾,温柔地给时鸢擦掉眼角的泪水。

  这时,时鸢忽然想起什么,连忙问:“对了老师,您的航班.....”

  白锦竹温和地笑了笑:“有人已经帮我改签了。”

  时鸢一怔,茫然不解地看着她。

  白锦竹嗓音温柔:“其实,裴忌刚刚来找过我。”

  一小时前。

  vip候机室。

  看时间差不多了,白锦竹便准备拎包起身,前往登机口。

  这时,候机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,一道颀长挺括的身影迈步快速走进来。

  看清来人的面容,白锦竹目光诧异,没有想到裴忌会出现在这里。

  她是知道裴忌的。从五年前开始,在南浔,那时候他还是一个阴沉桀骜的少年,一身折不断的傲骨,好像对身边的一切都不屑一顾,唯独对时鸢不同。

  那时候,每天晚上时鸢过来练舞时,他就等在外面,结束后接她回去。

  风雨无阻,从未缺席。

  白锦竹还记得,有一晚下雨,她看着少年少女并肩在雨中走着,少年神色冷酷,却硬是将大半的伞倾斜在了时鸢的方向。

  再后来听到裴忌的名字,就是在自己丈夫的口中。

  陈俊明时常会在茶余饭后时赞不绝口,说裴忌是难得一遇的商界奇才,手腕了得,为人狂妄至极,从没向谁低过头。

  在这里见到裴忌,白锦竹有些意外。

  裴忌沉声开口:“抱歉,不知道能不能耽误您一些时间。”

  “我有几句话想跟您说,是关于时鸢的。”

  他顿了下,缓声道:“我想您应该比我更了解她,她从来都不是会轻易放弃一件事情的人,更遑论她的梦想。几年前的事,她有自己的顾虑,而您对她来说又是非常重要的人,所以才不得已隐瞒了一些事。”

  白锦竹思索着他的这些话,仿佛猜到了些什么:“你是说......”

  他的嗓音清冽,语气郑重而礼貌:“能不能请您在这里等等她。有些话,她想亲口对您解释清楚。只要再等一会儿就好。”

  说罢,裴忌弯下腰,深深朝她鞠了一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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